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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江蔓再次被噩梦惊醒，梦里是沈君毅失控猩红的双眼和父亲笔记里关于死亡的记录。她口干舌燥，起身想去厨房倒水。

经过主卧门口时，她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喘息声，像是有人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沈君毅！

她脚步顿住，想起医疗记录上的“慢性神经痛”和“ptsd”。他是不是又发作了？

犹豫再三，担忧终究战胜了恐惧和隔阂。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勾勒出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沈君毅紧紧抓着胸口处的睡衣布料，身体微微痉挛，额头上布满冷汗，牙关紧咬，发出困兽般的低喘。

他似乎陷入了梦魇，或者被剧痛折磨着。

江蔓的心瞬间揪紧。她快步走过去，蹲在床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碰触他，却又不敢。

“……沈君毅？”她轻声唤道。

听到她的声音，沈君毅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平时的冰冷，只有未散尽的痛苦和一丝被惊扰的暴戾。他看到近在咫尺的江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蔓没有动。她看着他苍白汗湿的脸，看着他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涩。

“……药在哪里？”她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

沈君毅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的意图。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峙着。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力气，闭上眼，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柜子。”

江蔓立刻起身，在床头柜里找到了熟悉的药瓶和水。她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药片喂进他嘴里，又递上水杯。

他的身体很重，靠在她身上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喂他喝水时，他的嘴唇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吃完药，沈君毅推开她，重新躺了回去，背对着她，恢复了冷漠疏离的姿态，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她的幻觉。

“出去。”他再次命令，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戾气。

江蔓看着他拒绝的背影，默默地站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沈君毅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冰冷的月光，眼底一片复杂的晦暗。他抬手，碰了碰刚才被她手指擦过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微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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