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趣阁

第2章（第1页）

他不再哭了，也不再闹了。

他只是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他对着墙壁，开始喃喃自语。

“月月，今天是你生日……爸爸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月月，天气冷了，你以前最怕冷，爸爸给你织了件毛衣，你看看，是你喜欢的粉色……”

“月月……明安……爸爸分不清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他开始出现幻觉，他总以为我还在那个阁楼里。

他会猛地惊醒，对着牢房的铁门嘶吼：“开门！快开门！我女儿还在里面！她要饿死了！”

狱警会把他按住，给他打镇定剂。

他会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昏睡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月月……别怕……爸爸来救你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种清醒的悔恨和疯癫的幻觉，将折磨他余生的每一秒。

这比死亡，是更严厉的惩罚。

我又飘去了精神病院。

妈妈被照顾得很好，她很干净，也很安静。

她住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房间里，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她把洋娃娃当成了“明安”。

“明安乖，妈妈给你换尿布。”

“明安，今天想不想吃鸡蛋羹？”

她温柔地给洋娃娃唱着摇篮曲，脸上是七年前，弟弟还在时，我最羡慕的那种母爱。

护士给她送药。

她会警惕地抱紧洋娃娃：“你们别吓到我儿子，他胆子小。”

护士叹了口气，配合着她：“顾明安妈妈，吃药了，吃了药宝宝才健康。”

她这才乖乖地把药吃了下去。

她活在了自己编织的梦里，一个只有“儿子”的幸福世界。

她彻底忘了。

她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儿叫顾明月。

她忘了那个女儿是怎么替她死去的儿子活了七年。

也忘了那个女儿是怎么被饿死在阁楼里的。

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脸上的幸福。

这才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

她永远失去了清醒和忏悔的资格。

她将抱着这个谎言，幸福地活在地狱里，直到死亡。

我最后看了一眼监狱里的爸爸，和精神病院里的妈妈。

我感觉到了束缚着我的那股怨气，在他们各自的结局里，一点点消散了。

我不再恨了。

也不再爱了。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感觉身体越来越轻。

爸爸，妈妈。

你们要的对不起，我永远不会给。

我平静地转身，飘向了那片刺眼的光明。

这一次，我不再是顾明安，也不再是顾明月。

我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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